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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生的边缘

只身驻足于这嶙峋陡峭之巅,暮秋暮日,我的暮年,或许真的,前进一步是黄昏,退后一步,便是屈指可数的人生。
风很急,很急,吹得我在地上打滚,好不容易,站起来,却发现手杖竟掉进长江中去了。唉,罢了,罢了,人家望不到头的长江滚滚远道而来,送他根手杖也是应该的。咦,帽子呢——怎么会在猿粪上?!猿粪,猿粪,就当缘分吧!天朗气清,但总觉晦气,要不,猿兄怎会叫得这么那个呢?是不是他拉个猿粪,却过招摇,就借我帽子掩一下猿粪?若是这样,那还用“借”,好歹是猿兄,但毕竟猿粪也是缘分,不,但毕竟缘分也是猿粪啊,猿粪可是那个呀,帽子可是这个呀,把这个放在那个上,然后又把这个放在我有白发苍鬓的另一个上,这真是哪门子哪个与哪个!
哪个与哪个……
历尽艰难,终于捱过了“哪个与哪个”。
看啊,看啊,祖国的大好河山上面,有几堆烂鸟在溜达!
这风一急,我一个喷嚏,无边无际的树木萧萧地飘下了无数多情的叶子!
秋风,秋叶,秋水……
我突发灵感,心血来潮,不禁引吭高歌:“长江水呀啊,浪呀嘛浪打浪……”
长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滩上!
纵横九万里,我是一路忽悠到这,虽说到哪儿都是客人,可到哪儿都是“小样儿”,寄人篱下,嗟来之食,我可是堂堂检校工部员外郎——若干年前。
上下五千年,看来我是活不过五千零一岁了,前些天是肺炎,昨天被某某郎中一弄,却已是肺癌,本想借酒消毒,顺便消愁,可人家说我是“借酒消愁,顺便消毒”,于是酒瓶拿去敲碎填屋基了,酒壶也拿去当柴烧了,悲哉!
嘿,我家那条“热狗”来了。
在人生的边缘,与其死在沙滩上,倒不如死在被窝里——喂,热狗,等等我!
我是杜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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